2024-09-11 18:50
在美国政坛中,(老)布什下台,克林顿总统正式上台;在美国文化中,著名美国男演员安东尼·博金斯去世。八年后,他的妻子贝瑞·贝伦森在“9·11”袭击中身亡。
看似毫无关联的新闻,对于当时年仅19岁的奥兹·珀金斯来说毫无疑问是充满黑暗的阴影创伤,不论是在个人成长还是身心健康上,这些经历都影响到了他今天的这部作品:《长腿怪》(Longlegs)
尽管2024才刚刚过去一半,但《长腿怪》毫无疑问是今年营销最成功的恐怖片,尽管今年下半年还会有像《异形:夺命舰》、《某种物质》、《诺斯费拉图》这样不同种类的恐怖片纷纷上映,但可以确定的是它已成为今年讨论度最高的一部影片, Neon霓虹影业(曾在过去多年发行过无数成功的电影,其中就包括今年的金棕榈影片《阿诺拉》)就是本片的发行商,而截止文章发布前,影片的全球票房成绩已超越《寄生虫》成为Neon有史以来票房最高的电影,目前y影片全球票房已接近8000万美元,美国国内票房(6750万美元)今年已正式超过《疯狂的麦克斯:狂暴女神》(6740万美元),《长腿怪》同时也是过去十年美国票房最高的恐怖电影。
为什么说是营销成功呢?影片从早在今年一月份释出的尝鲜预告中,电影的营销手段就的特别引人注目。通过精心策划的预告片,电影团队成功地在不揭示关键角色或者说在观众毫不知情,不知道这个预告片究竟在讲些什么,就是为了吸引观众的好奇心去吸引观众走进电影院而精心制作的。
直到电影的终极预告中,影片的营销团队始终都没有向观众直接揭露尼古拉斯·凯奇饰演的“长腿怪”这一角色,甚至我们在质疑凯奇饰演的这个角色在哪里,他是谁。这种故意隐瞒关键角色的策略有效地创造了悬念,使观众对电影的神秘角色充满好奇。这种手段不仅保护了电影的主要秘密,也激发了观众对剧情的探索欲望。
预告片重点展示了电影的阴森氛围和紧张感,通过阴暗的摄影风格、令人不安的背景音乐和悬疑的剪辑风格,营造了一种神秘的氛围。这种氛围的塑造让观众对电影的整体风格有了初步的感受,我们只知道有麦卡·梦露饰演的FBI警官在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除此之外预告再无过多透露具体情节或角色。
在预告片中,导演很巧妙地通过声音音效设计让观众在未看到正片就已经感受到恐怖质感,但电影的真正威胁(凯奇)和主要冲突(神秘的代码信件)却被故意模糊处理。这种策略不仅保持了剧情的神秘感,还让观众对电影中的超自然元素和心理恐怖感到更加好奇。
最为危险和潜在的致命恐惧就是,谁是“长腿怪”?或许在几年前的斯皮尔伯格的电影《造梦之家》开场中,我们可以理解为:
小男孩被电影《戏王之王》(1952)里火车撞毁事件所震撼(感到创伤?),但实际上银幕上所呈现的并非真实,但小男孩通过孩童般的视角来观看电影影像,感受到的却是现实一般的生动和冲击。火车毁灭的景象在小男孩的噩梦中萦绕,直到他意识到可以通过将记忆呈现给摄影机来驯服它。他在用自己的模型火车和微型人物重现这一壮观场景后,所有的高速死亡变成了用无辜玩具玩的虚构游戏。通过这个开场,斯皮尔伯格为即将到来的电影奠定了制作手法,他将自己父母一步步从婚姻走向坟墓的破裂用摄影机记录下来,这也隐喻火车一点点被撞毁的戏剧化,以处理自己在这一破裂中的位置。同时,斯皮尔伯格也生动地展示了恐怖电影所具备的亲密而治疗性的力量,即通过面对字面上意义上的恶魔,摄影机是内心的恶魔。
回到珀金斯的《长腿怪》,在这里作者想表达的就是父母的黑暗阴影也笼罩着《长腿怪》这部恐怖惊悚片,同时拍摄技巧也是有所相似的:
同样是在电影开场,画幅比例为4:3,一个经典的好莱坞电影比例画幅。声音在电影的第一个画面前就已出现,是嘶嘶不安的,而当画面出现的那一刻,冬日的雪景,远处是一座房屋,观众似乎可以联想到库布里克那遥远深山的“瞭望酒店”,又或者希区柯克电影里倾盆大雨过中突然出现的“贝茨旅馆”。
导演不仅仅是要给观众营造出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吓氛围,似乎想在最一开始给观众展示出一个儿童视觉中那种不确定的感觉,让观众相信我们和李·哈克都被一个恶灵缠住了,那是充满震撼性的恐惧和创伤,当小女孩抬头看那未知事物的那一刻,镜头开始上摇,我们作为观众看到了一个孩子的惊恐视角,镜头聚焦在他的嘴巴和那恐怖的声音,而他的眼睛则隐藏不见。我们和角色看到了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陌生东西,而这些东西我们始终是看不到的。之后陌生的东西说话了,那种湿润而抱怨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充满唾液和快乐的恶意。那粉白的肤色和摇晃的双手,让他显得无比阴森。尽管我们作为观众只能看到这个陌生的东西苍白的身躯和他可怕的尖锐声,但仅此而已,我们深知这就是尼古拉斯·凯奇所扮演的“长腿怪”,惊吓的效果也就成功了。
开场结束,伴随着一声巨响,画幅渐渐展开成为如今我们熟悉的16:9,诡异的配乐,突然出现的鬼像,开场字幕展开。
尽管很多影评人愿意将影片与经典的《沉默的羔羊》(1991)和《七宗罪》(1995)的相提并论,但很明显除影片的表面风格类似以外,它却隐藏着更黑暗、更奇怪的内容在里面。
珀金斯在接受美国Indiewire采访的时候坦言,他之所以会选择1993年,也是因为这一年是他父亲被艾滋病夺去生命的一年(安东尼·珀金斯不仅是好莱坞著名的男演员,更是著名的男同志演员,受限于年代原因,他娶了瑞·贝伦森但同时也拥有自己的男)这具有重要的个人意义。从奥兹尚未成熟时,他就意识到,家庭之外的人无法真正、完全理解家庭内部发生的事情。父亲的妻子贝瑞·贝伦森在他去世前一直支持着他。贝伦森传授给他的一个教训是,生活往往要求我们做出在他人看来不合情理的复杂选择。然而,更令人着迷的是影片核心不被人所关注的,一个小金属球——他是真正的无缝、模糊、不可捉摸。那是纯粹的邪恶本质,可能是撒旦的一小部分,在这部不断挑战和颠覆父亲角色的电影中,撒旦是另一个缺席的父亲形象。但是,这个球体的怪异感,即本片在情节上与现实决定性地脱节之处,也迫使观众回到一种天真的视角。对于尚未成年的孩子而言,成人世界似乎无法穿透,但他们仍能从短暂的瞥见中感受到某种不祥的气息在等待着他们。
就像以 长腿怪(Longlegs)为名的反派人物用难以捉摸的象形密码嘲弄执法人员一样,珀金斯更喜欢通过编码符号进行交流,从共同的潜意识中唤起成长中的恐惧。
同时在这一年,克林顿当选美国新任总统,这一时期的美国政治特点是经济改革、医改尝试,以及对包括民权和平等在内的社会问题的关注。影片多次出现对FBI办公室后面挂着克林顿总统画像的描绘,看似有点违和,但实则是多次强调了权威、监控和复杂的正义主题。FBI作为联邦权力的象征,反映了政府机构的官僚和常常非个人化的性质。在影片中,FBI参与调查不仅是为了破获一系列谋杀案,还在于应对此类机构固有的政治压力和伦理困境。同时影片的开放结局也意在说明着司法权力下的荒诞性。
恐怖片导演韦斯·克雷文曾表示过,如果你准备惊吓一个观众,第一个怪物就是你自己。而珀金斯则将观众困在一个所谓的boogeyman 中所纠缠,他让我们回到一个最原始的孩子的惊恐视角,看到一些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的、我们本不该看到的东西。
于是我们也就看到了更为纯正的心理恐怖,通过对心理和情感层面的探索,深深地影响观众的内心。如波兰斯基《罗斯玛丽的婴儿》中,对胎儿的保护与未知性和对身体变化的恐惧成为心理恐怖元素。又或者祖拉斯基的《着魔》夫妻之间的猜忌、嫉妒和不信任是故事发展的基础,而这种情感的崩溃也暗示了角色内心世界的瓦解。阿佳妮情绪破裂的瞬间嚎叫以及内心深处的痛苦和挣扎在现实与超现实之间显得格外恐惧与不适。
尼古拉斯·凯奇所饰演的“长腿怪”在角色形象上某种程度上则是借鉴了自己父亲在影史上著名的角色——《惊魂记》中的诺曼·贝茨,一个可怕的怪物,同时他的声音却让人毛骨悚然、心神不宁,并且在影片中那种形象很难不会让人感觉很变态恶心。同时我相信导演也借鉴了音乐人玛丽莲·曼森的形象,一个经常和撒旦息息相关的人物,尤其是曼森在1996年曾发行的专辑就叫Antichrist Superstar(反基督巨星),而凯奇本人的妆容也是和曼森不谋而合了。
可怕的声音,苍白的面孔,邋遢的形象,尴尬的动作。这是凯奇长腿怪的表演,他既是可怕的,似乎也是好笑的,他可以是一种表演,也可以是一种实验,他是一种尝试吗?尝试一种全新的连环杀人凶手的表演方式吗?正像之前所说的他的参照物可以是《惊魂记》中的偷窥的变装男性,或者帝姆·波顿《蝙蝠侠》中的小丑,还是《着魔》中心神不安的安娜?他似乎结合了所有的形象,那种抽象的恐怖,却又愈加荒诞不经,长腿怪的形象在现实和非现实之间的边缘地带游走。
《长腿怪》将可怖的连环杀手形象与心理恐怖这一关注点再次推向前列,却没有给出任何解决方案,特别是在影片结尾处影片导演试图将危险涉及到其他次要的邪恶角色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影片在第三部分显得有些泄气了。但由于影片中没有其他角色能与凯奇的苍白面孔、疯狂地唱生日快乐歌并咯咯怪笑的惊悚场面相提并论,其血腥的最终场面显得有些反高潮并留下了开放式结局。唯一可以确定地是,那些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幽灵永远不会真正离开我们身边。
有很多媒体影评人评价者是近十年来最好的恐怖电影?但至少这是今年(营销层面)最好的恐怖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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